苏轼笔下的灵璧张氏园亭可谓另一幅清
2022/12/20 来源:不详清明上河图生动记录了中国12世纪北宋都城东京(今河南开封)的城市面貌和当时市井阶层人民的生活状况,是北宋时期都城汴京当年繁荣的见证,也是北宋城市经济情况的写照。
与《清明上河图》相对应,苏轼笔下的《灵璧张氏园亭记》则反映的是士族大家们的生活之气以及居家归隐和出门为官的思想。
“灵璧张氏园亭”建于11世纪,“灵璧”即为今日安徽省灵璧县,灵璧除了有灵璧石,谈不上有别的特色。本地人调侃地说,在城市划分上灵璧可能属于“18线小城市”。在北宋,灵璧也算是偏处一隅,苏轼说“离京八百里”。然而,除了苏轼,唐宋八大家中的欧阳修、曾巩,还有许多当时的社会名流却都到过这个冷门之地的“灵璧张氏园亭”,并留下许多墨宝,苏轼更是多次到访,流连忘返,足见当时灵璧张氏园亭之奇。从灵璧张氏园亭的受欢迎程度,也能看到当时士大夫们文化情趣所在。
北宋私家园林之风
中国的园林被称为将中国文化中的有形与无形融于一体的心灵密码。园林分三种形态:皇家园林、私家园林与寺院园林。
就私家园林而言,自汉代起开始出现,至魏、晋时期,由于隐逸之风和欣赏自然的趣味开始在社会上层形成影响力,因此建构私家园林开始蔚然成风。到了唐代,文人墨客似乎都很钟情于私家庭院,比较著名的有王维、李德裕的别墅、山庄,还有白居易在庐山构筑的“草堂”等等。
宋代在中国园林史上是一个处于承上启下的时期,就园林的建造艺术和技法而言,远高于之前的唐代,也为后世的明清时代的园林风格提供了模板。
“灵璧张氏园亭”建于11世纪北宋的宋真宗和宋仁宗时期。宋真宗在位时,由于与辽国订立了“澶渊之盟”,从而结束了宋辽之间多年的战事,开启了百年和平,也让北宋的经济文化发展达到了顶峰。《纽约时报》曾撰文:“11世纪的开封是宋朝的首都,人口超过万,而当时伦敦的人口只有15,左右”。在北宋的最繁荣时期,其GDP总量据说占全球60%,也有说是80%的,可见,当时国家和私人财富数量之巨。在《水浒传》中描写的卖炊饼的武大郎都能做到楼上楼下的居住状况,宋朝的富裕是公认的。
因此,宋朝私家园林的数量是极多的,东京城周边到处都是私家园林。在金庸以宋朝为时代背景的小说中,那些私家园林,如陆家庄、桃花岛、曼陀山庄还有聚贤庄等等,比比皆是。
苏轼笔下的“灵璧张氏园亭”
苏轼在他的《灵璧张氏园亭记》中首先描述了这个园亭的位置:离开京师向东行,一路泥浊,苍生暗淡,在疲倦中走了八百里,才来到汴河之北灵壁张氏的园林。
然后: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茂密的林木,园中借汴水的支流而建成的池塘,又凿取山上的怪石,堆成假山。
宋人的文章一般都会借景抒意,在记述中,苏轼感叹:居于乡野的人安于现状不愿外出做官,外出做官的人为利益所牵而不愿退处。如今张氏的先人,之所以把建筑居室种植园林的地址选择在汴水、泗水之间,一是因为此地是舟船车马官员来往的要冲,凡衣食之需不必刻意追求就能满足。二是如果想迈出家门出去做官,朝堂不过几步之遥;三是如果想归隐,闭上院门就可以坐卧于山林之内。对于贻养性情,行义求志,无一例外都非常适合。
这一段文字表达了苏轼对于归隐与为出门为官的思想,后来被人攻击为“不必忠君”,因而蒙受牢狱之灾,也由于可见,这篇小文影响之大。
北宋文学大家曾巩也曾游览张氏园亭,共写了三首诗,以《过灵璧张氏园三首》为题。其中一首写道:“汴水容容带雨流,黄花艳艳亦迎秋。看花引水园林主,应笑行人易白头。”曾巩认为,在园林主人的眼里,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即如秋日黄花和雨中流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生命在毫无意义地慢慢消逝。这也是一种文人墨客归隐思想的体现。
除了苏轼和曾巩,北宋词人贺铸,集文学家、史学家与官员为一身的宋祁也对灵璧张氏园林多有描述。文字中,“其外修竹森然以高,乔木蓊然以深”“椅桐桧柏,有山林之气”等。另外,“丛石千岩秀”“华堂秀屋,有吴蜀之巧”。
灵璧张氏园亭中,奇石、假山、亭榭、花木、虫鱼皆有,且构思巧妙,众多文人大家称赞有加,应该算是当时私家园林的巅峰之作。
张氏园亭的主人到底是谁
灵璧偏处一隅,离京八百里,但众多名流骚客却脚踩着浊泥而来,不仅是因为张氏园林构思奇巧,同时也说明主人的身份不凡。但园亭主人是谁,至今尚无完全的定论。
从目前各类诗文中看,园亭的主人做过宰相、大学士、集贤校理,还做过殿中丞、通判,因而有人猜测园亭的主人更像是北宋名相张士逊(—年)。张士逊为襄州阴城(今湖北老河口)人。
张士逊的儿子张友正是个书法家,与苏轼十分交好,而且张友正是苏轼莫逆之交王巩的舅舅,因而苏轼多次到访并为之写文,也是情理之中。张士逊的另一个儿子张友直也是社会名流,写得一手好文章,因此,“灵璧张氏园亭”成为当时上流人士的聚焦之地也不奇怪。
但张士逊为何选择在灵璧建园而非在东京或他的湖北老家,恐怕有几个原因:一是张士逊为人十分谨慎,他能三次拜相,也说明他做人做事十分低调周全。而无论是他在京城或在老家建园,估计都易招惹是非。二是灵璧盛产灵璧石,在灵璧建园取材方便。北宋当时已有赏石之风。三是选址于灵璧汴河之滨、凤凰山南麓,那里至今仍是个风水宝地。四是灵璧离京八百里,退则可以归隐,出则可以为官,属于进退自由之地。当时从灵璧乘船走汴河水路可直达都城汴京开封。
可惜的是,由于后来宋金交战,灵璧属于交战的前线,灵璧张氏园亭也毁于兵灾。所以,灵璧凤凰山风水虽好,但最大的风水却是国运。
在战乱中,张氏园亭的主人由于是显贵,很有可能一部分选择了南迁(这是猜测),而另一部分留了下来。灵璧张氏园亭的堂号来源是因为先祖留侯张良少年时喜欢在自家菜园的亭子里吹箫,民间有“张良品玉萧”之说,所以厅堂号“园亭堂”。
留下来的张氏后人多年之后才重修家谱,称《园亭张氏家谱》,尊张良为先祖。算下来,“园亭张氏”作为外来户,在灵璧居住已有千年。
至于灵璧当地有媒体及网络信息称,灵璧张氏园亭为张殿中和张冀礼兄弟所建,张殿中和张冀礼因避战乱从江西迁到安徽灵璧,这种猜测完全不可采信。一是因为11世纪时,江西根本没有战乱,而北方则是战事不断;二是时间也不对,张殿中和张冀礼生前所处的年代是明朝,大约在14世纪的时候,而灵璧张氏园亭建于11世纪,所以,张殿中兄弟建园亭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园亭张氏家谱》是多年后重修,并没有溯源到最初迁到灵璧的一世祖,这也很正常,战乱之中,园亭都被毁了,家谱自然很难保存。而综合各类资料以及从园亭主人的交往阶层来看,灵璧园亭的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张士逊父子。建园时,张士逊已辞官归养,儿子张友正是书法家,时间自由,交游也广泛,而另一儿子张友直仍当朝为官。灵璧张氏园亭可以说是张家隐居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