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冲着故人喊听说汉重金买我人头,今天

文：王培霖（读史专栏作者）

项羽所封的诸王，心态错综复杂，造反的潮流暗中涌动。不久，北方的齐赵地尽反。

刘邦乘齐变，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出川，于汉元年八月突入关中，楚汉争霸自此开始。

项羽权衡各方敌人的轻重，决定首先击齐，很快取得胜利。刘邦则趁机联合诸侯出兵，从背后直攻入项羽的都城彭城（今江苏徐州）。

项羽以精兵三万人长途奔袭还战，汉军大败。再战于灵璧之东，汉军又溃，睢水几乎都被死尸填塞了。

楚军围困刘邦，碰巧有飓风从西北方向而起，飞沙走石，阴霾蔽天，白昼昏黑。

楚军因飓风散乱，刘邦带了几十人狼狈逃跑。

此后战争的发展，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汉正面大败，而侧面猛进。在正面，汉失荥阳、成皋（都在今河南省成皋县境）。刘邦再一次狼狈逃走，又捡了一条命。在侧面，汉将军韩信攻取赵地。期间，项羽中了汉的反间计，对首席谋臣范增起了疑心，范增愤而告退，回乡路途中病死。

第二阶段为相持阶段。韩信南下攻取齐地，楚军救援，两军在潍水（今山东诸城境内）会战，楚军大败，韩信遂定齐地——汉军此战得胜，颇受益于战略家李左车的方略。至今犹有李左车祠，他在民间很受爱戴，被老百姓敬为雹神，据说分管降冰雹相关业务。

潍水之战后，楚汉对峙于广武。项羽以前方粮绌而后方又受韩信的威胁，想和汉决一死战，而汉按兵不出，只得与汉约和。楚汉约定中分天下，以鸿沟为界，其东属楚，其西属汉；楚放还先前所掳汉王之父及妻。约成，项羽便罢兵东归。

第三阶段为汉灭楚。初时刘邦也打算罢兵西归，张良等力劝他乘势灭楚。汉五年十月，汉追击项羽军于固陵（今河南淮阳县西北），大胜。十二月，项羽行军至垓下（今安徽灵璧县东南），兵力损耗殆尽，被汉军包围。

当夜，项羽在帐中听到四面楚歌，吃惊道：“难道汉军已经攻破楚地了吗？为什么楚人这么多？”感慨往事，乃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慷慨悲歌，美人虞姬和之。左右闻之，无不落泪。

夜色浓时，项羽率八百余骑突围。次日，被数千汉军追及。经历了渡河、战斗后，仅剩28骑。项羽认为败局是因天时不利、天命不在我，愿坦然面对这个悲剧。他勒马说：“我年少从军，至今七十余战，百战百胜，从未失败，今天被困，是天要亡我，非战之祸。若不信，我为你们亲自表演快战，杀汉将、夺军旗，领你们突围，三战三胜，然后在山的东侧会合。让你们知道，只要我战斗就一定能胜，只是天要亡我！”言毕，令大家分路突围，自己纵马冲锋。

项羽催马奔腾，汉军望风披靡败退，项羽斩一汉将。汉赤泉侯纵马追项羽，项羽怒目大喝，赤泉侯人马俱惊败退。汉军追及合围，项羽再度冲刺，杀一名汉都尉，又连杀数十人突围。众人成功突围，到既定会合点聚拢时，清点人数，仅损失两骑。项羽问：“如何？”众人拜服：“果然如大王言。”

26骑奔驰到了长江西岸的乌江（今安徽和县东北乌江浦）。长江在此处拐了个大弯，呈南北走向，故东南方向古称“江东”。乌江浦渡口单摆着一只小船。乌江亭长请项羽立即下渡，说：“江东虽小，也有几千里地，几十万人；现在只有这一只船，汉兵即使追来，也无法飞渡。”面对最后的逃生，以及可能东山再起的机会，项羽却放弃了，从容说道：“我当初领八千江东子弟渡江出征，如今无一人归还，我太惭愧了，就算江东父老继续奉我为王，我也无颜以对啊！”

世代为贵族的项羽，灵魂中还保留着一种春秋时遗留下来的贵族精神。面对生死抉择，项羽想的不是自己这个小我的生死，而是一个贵族应有的责任、担当、风度，不苟且偷生、慨然面对死亡，这种勇武的风范是贵族的自我修养，不是常人所能为，当然，更不是刘邦所会选择的。

项羽把所乘的乌骓马赏给亭长，令他先走。自己与剩余人马步行，持短兵接战。他连接杀了几百人，身受十几处伤。混战之中，项羽一眼看见了故人吕马童，现任职汉骑司马。项羽高喊：“听说汉重金买我人头，今天我就送你这个人情！”遂趋近吕马童，然后自刎。

汉军为了争夺项羽尸首，相互残杀数十人而止。吕马童抢到了项羽身体的一块，以此被封为中水侯。

胜利后，各路诸侯向汉王刘邦上了一封献进书，劝他当皇帝。刘邦经过一番逊让之后，在汜水之南即皇帝位。初定都洛阳，后迁都于咸阳以东，称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